这绝不仅仅是因为意识形态的对立。
以人民阵线内部山头林立的混乱状况,既然能和凡赛走到一起策划雷鸟行动,就没道理不能倒向萨森讷进行更深层次的金融合作。
问题的关键在于,萨森讷在前一阶段的作战行动中表露出扶植安那其联盟的倾向,那就意味着这批黄金换来的战略物资最终恐怕未必完全落入人民阵线的掌握…这对于当值政府维持统治稳定是极为不利的!
或许站在第三方的立场看,这种在民族危亡的生死关头还要防备兄弟阋墙的政治方针看起来格外愚蠢。但如果抛开上帝视角的加成,单纯以当事人的角度分析,人民阵线对于无政府主义者的防备其实也很好理解。
毕竟对目前卡斯蒂利亚广大人民群众而言,勾结外部势力发动叛乱的弗朗哥已经与侵略者无异,从法理与道义的角度来说,即使人民阵线领导的当值政府在内战中处于下风,他们也仍然是唯一受到国际广泛承认的卡斯蒂利亚合法政权。
但如果坐视无政府主义者扩张实力,最终在政府框架内以改革或革命的形式把他们赶下台,那么原本就内部矛盾极其严重的人民阵线联盟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套用某著名晋商的名言:“存在就是一切,一切为了存在!”
在涉及党派存续的关键问题上,当局没有什么回转的空间。他们必须以邻为壑,在政治立场上与无政府主义者划清界限…即使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也很清楚,这种在强敌面前持续内耗的行为无疑是极度愚蠢的决定!
而反过来看,这个问题对工团联盟来说也是一样。
卢卡斯书记同意与盖文准将合作的前提,就是希望能通过托管这批黄金储备为半岛安那其联盟争取更多的战略物资支持,继而赢得内战,并最终改变卡斯蒂利亚目前的旧有秩序。
如果要他们为了转运黄金而向当局做出妥协,放弃北部各地区的自治权,那等于是本末倒置、因小失大,各工团代表甚至卢书记本人都不可能同意。
双方都不愿意让步的前提下,政治谈判注定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于是利用暴力武装夺取这500吨黄金就成了唯一的破局思路。
在小记者利用萨森讷军情局的便利搜集各方情报的这段时间里,卢书记已经组织动员起一队忠诚可靠的特殊行动小组,准备随时以非常规手段拦截当局北上的黄金列车。
当然,为了避免落下口实,乃至引发“内战中的内战”,具体的操作流程还需认真考虑。
——不过在那之前,首先还是要解决哈米尔卡即将遭受空袭的当务之急。
“长远来看,随着赫默阿方面投入的力量逐渐增加,光靠北方军目前的力量绝对不可能在正面战场上与国民军一较高下…萨森讷和凡赛方面会加大投入吗?”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短时间内恐怕他们都指望不上…”
萨森讷这边自不用多说。
调走盖文准将和亚当上尉的行为已经足以表明他们不愿意继续在半岛地区浪费资金与人力。只要直布罗陀的海运不受影响,老绅士们更愿意松博特地区维持先进四分五裂的状况。
至于凡赛那边…
雷鸟计划大获成功后,收获了梅利利亚总督区矿产以及直布罗陀海峡南岸重要据点的凡赛人同样缺乏进一步干涉半岛内务的动力。
毕竟吃进肚子里的好处尚有待消化,对于人力不足的凡赛军方来说,继续扩大战事对他们有害无益。
这些道理卢书记心里其实全都明白,见小记者摇头,他也就不再抱有无意义的幻想。
“既然外部得不到支援,我们也只能珍惜手中的每一张牌,争取发挥最大效果——哈米尔卡不能久持,但通过收缩周边的武装力量,增修防空设施,短时间内还不至于对帝国魔法师举手投降。”
卢书记就着小记者手里的地图,顺势分析起哈米尔卡周边的布防形势。
但他并没有把话说死,反而中途停下,往迭戈这儿看了一眼。
“只是如果这样部署,帝国方面一定会对空袭情报泄露的事件进行深入调查,你那边的处境…”
“没关系,只要有益大局,我一个人的安危算不了什么。况且为了预防情况恶化,我这边也提前做了准备。”
面对一连串的难题,迭戈难得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把伪造信件的事情与卢书记做了分享,并详细说明了其背后的用意。
“如果可能泄密的途径只有一条,那么我自然会首当其冲成为帝国怀疑的对象——但如果同时泄露的还有我不了解的其他情报,那么敌人的注意力也会因此分散。”
“可那条情报不是假的吗?”
“帝国军试图浑水摸鱼潜入哈米尔卡的消息的确是我自己编造的,但并不等于此事只是单纯的耸人听闻。”
小记者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明其中的关窍。
“赫米斯奥格的确没有给我相关情报,但通过帝国此前一系列的物资援助项目,以及从南方前线传回的战报,我发觉秃鹰军团运往半岛的‘维特’火箭炮总数与南方前线目前投入作战的数量存在相当大的差距。
那么假设这种新兵器本就是专门为了敌方空降兵量身定做的杀招,那么除去塔霍尔、莫塞利前线,整个松博特半岛还有哪支部队迫切需要依仗这种新兵器的威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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