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衣服，沈怜风下楼往潘氏面馆走去。
潘大爷仍旧起的很早，一个人站在飘扬着氤氲白雾的早餐店里扯面，看到沈怜风来了也就点了点头，没有张口打招呼，怕唾沫星子喷到面团上。
“一份炒面，多放辣。”
潘大爷点点头，将手中捏扁搓圆的面团又摔打了几下，这才拍拍手上沾的白面粉，转身指了指就餐区边上摆着的大铁筒子。
“前天买了些黄豆泡了，新鲜榨的豆浆，瓢在筒子里，自己拿碗打。”
“哟？”
沈怜风面露喜色，他也好久没有喝到潘大爷榨的豆浆了，这几年在外头生活，虽然想吃啥都能吃上，可大城市的餐馆为了效率，是不大可能自己花时间精力去用黄豆榨豆浆的。
基本都是科技产物，你点餐了他也就随手一勺黄黄的粉末用热水冲开，也不避人。
但那种冲调豆浆哪里有手工的香啊。
特意拿了个大碗缸子，掀开豆浆桶上的铁盖，脑袋微微后仰，避开第一股热浪，接着把瓢把捞在手中，沈怜风不客气的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潘大爷满意的笑了，远离了放着面团的餐台几步，握拳抵住嘴，咳嗽了几声。
“其实我也很久没榨豆浆了，要不是看你小子回来，我都懒得弄。”
沈怜风把豆浆端在嘴边，一边吹气一边笑道：“潘大爷您这么说，是怕豆浆卖不出去，想让我包圆了吧？”
“这一桶我出十八块钱啊，不能再多了。”
“你小子！”
潘大爷作势往沈怜风小腿上刁了一脚，也没真碰到，竖起眉毛骂道。
“老子的豆浆还愁卖？你是今天赶早喝上了第一口，等会儿消息传开来了，你连豆渣都捞不着！”
“去去去，找位置坐去，那么烫一碗捧手上等会儿给你燎伤了。”
沈怜风笑眯眯的边走边喝，沿着碗沿轻吹几口，就迫不及待的将上嘴皮子搭了上去。
嘬！
一股煞人的滚烫裹挟着极其浓郁的豆香涌入了沈怜风的口中，烫的沈怜风龇牙咧嘴，五官都有些狰狞。
可是，好香啊！
温馨醇厚的口感与爽滑的香醇，伴随着一口抽进嘴里的冷空气混合以后，在口腔中翻腾滚动，碗上飘起的热气沾湿了睫毛，温暖的厚重感随着豆浆滑落舌根一起充斥了整颗心脏。
不能多喝了，放凉一会儿，不然真的要烫伤了。
沈怜风惬意的将豆浆碗摆在桌上，双手撑着大腿，端坐在餐桌边上，静待着潘大爷给他炒面。
已经切好的手工面从盆里抓出一把，随着手指的律动先后落入铁锅内那沸腾的水中。
漏勺轻轻拨动，潘大爷老到的判断好了面条在沸水中应待的时间，然后手腕翻转，漏勺贴着锅沿画了一个大圈，就把已经显得有些许润泽的面条全部捞了上来。
过凉，沥水。
另一口锅猛火烫开，一勺油旋转着淋下，丁点蒜末辣椒爆香，下面条，翻滚爆炒。
调料依次撒入，颠锅，翻炒，接着又是一大勺沈怜风指定的剁椒落下，抖开，翻炒两下，撒上一把葱花，拿碟盛出。
油汪汪的炒面被端到了沈的面前。
这也是潘大爷远近闻名的手艺之一，不过过去沈父在的时候，总是教育沈怜风炒面不健康，不让他吃，所以沈怜风只在记忆里留存了些许味道。
两三口炒面，嘬一口豆浆，潘大爷清楚沈怜风的胃口与对他手艺的喜爱，给的分量很足。
就在沈怜风风卷残云的时候，三三两两的上班上学族也开始进店叫餐，期间还偶尔伴有惊喜的呼喊。
“呀，今天居然有豆浆诶！”
锅盖掀开的声音。
一群人围在边上：“这香气，绝对是潘大爷亲手石磨磨的！”
“快快快，打上一碗！”
“别急别急，咱们早，还有很多，不用着急。”
“真难得啊潘爷，我都有两三年没在你店里喝到豆浆了吧？”
正在暴风嗦面的沈怜风筷子一顿，表情有些微妙，不过几秒后，还是摇了摇头，继续专心将这些美味的早餐填进肚子里。
真好运啊，说不准是人生最后一碗潘大爷的炒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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